待问明了缘由，季红波眉头紧皱，看向刘清主任，心下暗自腹诽，这大半夜的，刘主任这不是瞎胡闹嘛。

    你不相信国产的专家，总该相信犹国的专家吧，这项目听说总参那边马上就要撤销了，没有折腾的意义。

    “刘主任，又是谁跟你建言的，这大晚上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既然来了就来了，看看吧！”

    季红波认识高昌明，国内的很多交流会上都能碰上面，因为都是搞雷达这一块的，交流比较多，所以关系还不错。

    看到高昌明在，哪还不明白，至于赵国庆，自然被季红波选择性的忽视了。

    科研这一块，要做出点成绩，没有几十年的积累肯定是不成了，一个小年轻，还是高昌明带过来的，犯不上他来指导。

    “老高啊，你也太不地道了，大晚上的，把刘主任请过来，连我也跟着折腾，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高昌明啥也说不了，他也看不懂刘清主任的操作，当然，更不希望等会儿丢人。他自然理解高红波的恼怒，先不谈大半夜被叫起来，就凭这件事本身，算是成飞14所把手伸到了中电14所的口袋，怎么说都有些不地道。

    可高所长自己也冤枉啊，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赵国庆研究的这事，能跟中电14所扯上关系。

    好吧！到这個程度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刘清主任打了一个哈欠，指着赵国庆说：“小赵，你给季教授讲讲，你怎么想的？”

    “好！”

    季红波一脑子浆糊，这是几个意思？

    “刘主任，怎么回事啊？”

    季红波很清楚，高昌明不是技术方向的，但伱成飞14所搞出这事，总该有个出头的人吧，拉出个嘴巴毛还没长齐的小杆子算什么事？这不是拿我季红波开涮嘛！

    “红波，看看图纸，先不管其他的！”

    刘清强力压下季红波的情绪，此时赵国庆走到图案前，当着刚才一幕没看见。

    论资排辈这玩意，国内外一个鸟样。

    记忆中，他在国外搞雷达的时候，有人一看到他是黄皮肤的，就摇头，最后好不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喊一声：“Doctor Zhao！”

    搞科研这行，不拼爹，不拼妈，拼的是成果。

    “季教授，我是成飞14所的赵国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季红波没有给赵国庆解释的机会，他面沉如水，看了赵国庆一眼，心想着这个赵国庆不会是刘清主任什么亲戚吧？

    科学家自然是有傲气的，他指着一大摊子图纸，连指导新人的态度都不愿意做出来，直接说道：“就这些图纸吗？你忙去吧，我随便翻翻！”

    好吧，随便翻翻，希望你是懂行的，赵国庆打了个哈欠，太困了。

    虽说熬夜干个活没问题，那也是在专注力高度集中的时候，现在这个情况，肯定进入不了状态。

    “刘主任，高所长，那我眯一会，有事叫我。”

    刘清点点头，高所长微微摇头。

    “这个时候你小子就不能撑一会，刘主任跟季教授都在！”

    撑不了，说困就困，躺在角落里的地铺上，前后不到一分钟，呼噜都打起来了。

    高昌明急的直跺脚，可也没办法，转头看向图案处的季红波。

    咦！

    老季刚才还是一副恨恨不平的样子，只见现在，不停的将眼镜往鼻梁上面推一推，看的可认真啦！

    再看看刘清主任……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这急得就是他自己啊！

    好吧！

    你们不急我也不急。

    夜很静，绘图室里，只听到赵国庆连绵不觉的呼噜声，还有季红波翻阅图纸的声音……

    季红波回头看了赵国庆睡觉的地方好几遍，忍住没说话，这呼噜声弄的他有点迷糊。

    就在五分钟前，他还以为，这么个小伙子很搞出什么有质量的研究，随便翻几章，驳斥一番好早点回去睡觉。

    对了，刘主任跟高所长都在，虽然他们做的不仁，但总要给点面子吧，训得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语气，体现一下对年轻人的爱护。

    可……

    这一看，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HKK4610的功能不够，那就数据来凑，这小子是怎么想出来用插帧这个主意的，虽然是无效数据，但不管怎么样，能用的问题是解决了！”

    “一般空空导弹只有追着敌机屁股发射，收获战果的概率很高。用雷达制导到不可逃逸距离，待红外制导锁定战机的尾焰，基本敌机就逃不掉了。

    但也有例外，高机动的战机，可以做出类似眼镜蛇或者其他的战术动作，将尾焰从导弹的锁定中甩来，也是可以的。

    毕竟红外制导的探测空间也就上下30度的一个圆锥范围。”

    “用数字模拟芯片与模拟数字芯片，加上计算辅助芯片，将雷达与怪蛇三短程空空导弹，在数据信息上面连接起来……”

    “嗯，有点意思，理论上没错，还知道ADC芯片，也不知道从哪边看到的？”

    季红波是来挑刺的，不是来肯定的，第一章图纸的概论也没什么好说道的。谁都可以提出方案，但难的是具体的解决办法。

    就像把航母放进冰箱里，谁都可以提个方案：把冰箱门打开，把航母放进去，关门……

    但你得先把能把航母装进去的冰箱造出来吧……

    再翻下一页，季红波彻底收起轻视的心理。

    先不谈其他的，这一手标准化的制图手法就值得他重视。

    先画的是系统图，将整个系统分成计算模块、数模转换、逻辑设计、射频控制反馈、输入输出显示五大部分。

    按怪蛇三的数据要求，规定了各部分的通讯标准……

    再往下翻！

    “呼！”

    原本还以为就粗粗搭个架子。

    没想到图纸的深化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了，甚至辅助计算芯片都出了制造图……

    “高所长，这图是谁画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高昌明昏昏欲睡，赵国庆的呼噜声太魔性了，弄的他也是瞌睡连连……

    被季红波这么一喊，他一个激灵抬起头。

    “高所长，你不会真的跟我说，是他画的？”

    季红波指着正睡在墙角，打着呼噜的赵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