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震动,再次传来。
伍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地上这家伙说的胎动...不会就是这个震动吧?
将这个猜测默默地压下来后,他先是检查了一下枪支,确定这把放置已久的老物件,没有因为久违的一次开火而罢工后,低头检查了一下尸体。
除了确定这尸体的来历,同时也是观察一下,这种有着奇异纹路的子弹,有什么特殊之处。
由于是贴着腹部开火。
子弹直接打了一个对穿,进入时只有一个小小的豁口,而从背后出来时,是一个巨大的窟窿,整個尸体的腹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后边掏空了一样,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糊上了后边的墙壁。
同时还将后边墙壁上,覆盖着的血色丝状物清除了许多。
威力可谓巨大。
同样的,后坐力也让他刚刚握枪的左手仍在发麻,就算是戴上了手套,增强了力量,也没能到达操控自如的地步,估计得是超凡水平的力量才行。
伍双收起枪支,以目前的疲倦状态来看,如果他使用手套开上几枪,可能得累趴下。
所以,能不用就不用,在这座诡异的大厦里,他得尽可能保存体力。
检查过了子弹的威力后,他顺带查看了一下尸体。
凭借着八十点智力带来的超强记忆力,他回想起了曾在八号楼看到过的实验记录。
在那些记录里,有好几种不同的药剂,而不同的药剂,对人体产生的影响,也各有不同。
蓝色的鳞片,以及近似爬行类的竖瞳。
这是虚境之粹会产生的副作用,而与之相同的,会让实验体拥有影响常人精神的能力,对于肉体没有多大增幅。
但从刚才这具尸体的速度来看,绝对是比他要快的。
而且尸体上鳞片的覆盖范围,以及竖瞳的变化,远比实验记录上的夸张。
可能是注射了不止一次,又或者是时间太长导致的。
伍双对此也只能进行猜测,就像他也并不知道,眼前的这具尸体,在生前是被派来这里,跟他一样要来拿花的家伙,还是从八号楼里逃出来的倒霉蛋。
不过,他倾向于是前者。
不仅如此,在他查看尸体的时候,地上的那些血色丝状物,已经开始逐渐蔓延上这具尸体。
虽然缓慢,但肉眼可见,并且在逐渐改变尸体的姿态,像是要将其蜷缩起来。
看到这里,伍双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为何觉得这尸体之前的坐姿奇怪。
因为那是胎儿蜷缩在母亲肚中的样子。
越来越奇怪了。
他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脚下,已经蔓延上皮鞋的血色丝状物,用力挣脱时,感觉像是在撕扯一块肉,而墙上那被子弹清空的一片墙面,也在被血色丝状物重新覆盖,像是一块伤口在缓慢愈合。
这是某种怪物在捕食?
愈发觉得不对劲的伍双,也不再过多的停留了。
硬挺着疲惫,继续向楼上走去。
随着越往楼上走,血色丝状物覆盖的程度就越夸张,甚至到了二十层之上后,他就已经快要分辨出不来,自己是在大厦里,还是在一只怪物的肚子里。
而且疲惫感越来越强烈,并不来源于身体,而是精神上的疲倦。
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带着一身的疲倦与满腔的委屈,忍不住想要倒下歇息片刻,不求吐露开解,只需片刻安心就已足够。
不过,伍双可不想在这里停下。
因为一路上虽然没有碰到任何危险,但他却见到越来越多像是那具尸体一样,被血色丝状物包裹,像胎儿一般,蜷缩在地上的家伙,它们有的在楼道里,有的在台阶上,有的像人非人,有的干脆就不是人,而是某种他不认识的怪物。
甚至,他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只嗜惧怪。
这些怪物此刻都安详得可怕,像是沉睡在一场无法醒来美梦里。
这一切都在说明,一旦在这里停下,可能就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所以,他必须尽一切可能往上爬。
站在三十层的楼梯口处,伍双撑着手杖,努力让自己打架的双眼睁开。
他已经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碰到过如此疲倦的情况了。
上一次这样,还是在高考结束后,跟死党的包宿。
在刚到十八岁的年纪,好好地潇洒了一把,代价就是第二天上午,回到家跟一条死鱼一样倒在床上,眼睛一闭就到了晚上。
眼下,他感觉比当时还要疲倦。
但现在要是闭眼,可就没有再醒来的机会了。
伍双咬着牙,努力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为了保持清醒,他已经咬了不止一次舌尖,甚至给自己来上几巴掌都试过了,但都没有什么用,必须来一点狠的了。
拔出手杖中的剑,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用右手抓住剑锋,再狠狠地将剑一抽。
鲜血瞬间随着甩出去的剑锋,洒了一地。
而右手也在不断滴落着鲜血。
剧痛让他清醒了不少,正打算继续咬牙往上走的时候,一股震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随着他越往上走,对于震动的感觉就越清晰,还能在震动之余,听到像是心跳的声音。
同时,他也在刻意地数着,每次震动之间的间隔。
这一次明显增快了。
是因为血吗?
伍双瞥了一眼,自己刚刚洒出去的血,这时已经完全渗入地上那一层厚厚的血色丝状物当中了。
不管楼上有什么,它在因为血而兴奋。
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继续向楼顶进发。
等他来到这栋大厦的最顶层时,震动已经相当明显了,甚至隔着大门,他也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水声,在被某种物体搅动。
用长剑撬开大门,入眼的是一片空旷。
半圆形的座位围绕着前方的讲台,这本应该是某个演讲会场。
只是现在覆盖上了一层血色丝状物,变成了一个类似于巨兽肚子的古怪场景,光线从三个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给这一幕,平添了些许诡异的祥和与宁静。
他的到来。
更像是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安详。
不过,身为不速之客,他自然有着不速之客的无礼,淡定地走入了这间无人的会场,顺带四处打量,寻找着那朵所谓的花。
但这里明显就不是什么植株能够生长的地方,任他到处乱看,也没看到所谓的花。
倒是在讲台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茧。
里边似乎有着某种东西。
随着这个巨大的茧一个抽动,整栋大厦也跟着震了一下。
看来那些所谓的震动,都是这个茧发出来的。
伍双并没有去贸然触碰这个茧,而是打算绕着其观察一圈,但才刚走到这个茧的旁边,就注意到了,在这个茧的后边,还有一个只剩上半身的女人。
应该只能说是一具尸体。
但与大厦里的其他尸体不同,这个女人并没有被血色丝状物包裹,甚至在她周围都没有多少血色丝状物,她就这么张开着双臂,躺在那里,身体只剩胸口以上的部位。
这并不是撕裂成了两端,而是某种更诡异的情况。
大量的血色丝状物,从她的胸口以下蔓延而出...
伍双瞥了一眼身后的那个茧,并不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着赶快离开。
因为他看见那朵黑色的花了。
就生长在女人的尸体上,从胸膛的一个伤口内长出,正好是在心脏的位置,开得相当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