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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逆:第1446章 祖宗震怒

    韩壁带着文武官员在大营外等候。

    清晨的风也不凉爽,带着泥腥味和热浪,让人觉得身处蒸笼之中,浑身难受。

    这便是一年三熟的代价。

    一刻钟后,一队骑兵赶到,带来了援军抵达的消息。

    一队队骑兵赶到,接着是步卒。

    带队将领赶到,下马见礼。

    一个内侍笑吟吟的过来,“韩相。”

    韩壁颔首。

    “陛下说了,就等着韩相的捷报。”内侍轻声道。

    “老夫知晓。”

    韩壁点头,“老夫已有安排,只等这四万人马到来便出击。”

    “哦!不知咱可能听闻这等谋划?”

    内侍一脸期冀之色。

    “这四万人马无需停留,马上赶赴金州城。”

    韩壁说道:“其余人马跟随老夫出击,准备拦截北疆军。”

    内侍一怔,接着拊掌笑道:“金州当下乃是北疆军的根基,辎重大多在那。四万大军围攻,秦王慌不慌?一旦他回援,韩相率军拦截,信州守军出击……啧!韩相好手段,好手段!”

    这内侍竟然也知兵?

    韩壁有些惊讶,“内侍姓名可否告知。”

    内侍笑道:“陈贯。”

    随即,援军马不停蹄的转向去金州。

    韩壁令大军拔营出发。

    陈贯奉命来监军,也跟随大军一起行动。韩壁见他知兵,倒也知晓皇帝的意思,不外乎便是派个懂行的来盯着。这也是祖宗规矩,免得大军落入私人之手。

    若是派个狗屁不懂的内侍来,就像是个孩童般的东问西问,韩壁能郁闷而死。

    陈贯还好,不但知兵,而且知趣。

    二人说着些当下局势,倒也算是一种消遣。

    “汴京那边,彭靖等人逼迫甚急,陛下震怒……令咱来,也是无奈之举,韩相还请见谅。”

    “彭靖等人又作妖了吗?”

    “他们在收集、罗列新政一系官吏的把柄,甚至连武将也在其中。”

    “党同伐异!”韩壁神色平静。

    “韩相不怒?”陈贯问道。

    “此战获胜,一切迎刃而解。”

    “若是此战败了……”

    “大周灭亡。”

    大周都灭了,争这些还有意义吗?

    “咱来之前打听过,信州守将黄驰乃是悍将,且不乏谋略,此战,大有可为!”陈贯显然不是个纸上谈兵的。

    韩壁问道:“你去过军中?”

    “这些年各地不少民乱,咱随军出征多次。”陈贯笑的有些讨好之意。

    韩壁知晓,这是陈贯在哀求自己为他说说好话,以后能继续在军中效力。

    一个内侍,不想着在宫中努力往上爬,反而想往军中钻,倒也是奇葩。

    韩壁觉得不是坏事儿。

    晚些,陈贯去了前面,幕僚这才说道:“相公,祖宗规矩,内侍不得干政!”

    “当下彭靖等人势大,陛下也不能压制。”

    “上次陛下不是压制住了吗?”

    “你以为是陛下一句:要不帝王让你等来做压住的?”韩壁冷笑道:“是老夫领大军在外的缘故。”

    “他们担心相公率军回去,血洗汴京?”

    “对。不过,陛下也担心老夫顺势谋反,故而派了个知兵的内侍来。这个令人无奈的大周啊!”韩壁暗然。

    随即,他搓搓脸,“彭靖等人势大,陛下与之抗衡的唯一法子便是扶起另一股势力。”

    “那便是新政!”

    “不。”韩壁摇头,“内侍!”

    “帝王被文臣压制,被迫扶持内侍结党与之抗衡。内侍坐大,最终反噬帝王……这等把戏在数千年中上演过无数次。没想到陛下也要拿起这柄双刃剑吗?”幕僚倒吸一口凉气,

    “对于帝王而言,保不住权力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何不如扶持内侍。至于反噬……那是多年后之事。他死之后,哪管其它!”

    二人默然。

    幕僚打起精神,“若是能击败秦王,随即大军北上,一路攻城拔寨。只需打入南疆,相公的威望将如日中天,到了那时,相公自然能引来许多人依附,壮大实力,与彭靖等人抗衡。”

    韩壁点头,“老夫也不想如此,可彭靖等人势大……罢了!”

    十余骑从官道侧面疾驰而来。

    “韩相何在?”为首的喊道。

    “在后面!”

    十余骑顺着官道往前,很快找到了中军。

    “韩相,是斥候!”

    斥候进了中军,禀告道:“韩相,信州……陷落了。”

    韩壁一怔,接着喝道:“按照脚程,北疆军也不过赶到信州一两日罢了,黄驰再无能,难道还不能守住三五日?”

    “黄驰……降了秦王!”

    ……

    噗!

    韩壁低头,一口血喷在了马脖子上。

    战马不安的甩了甩硕大的脑袋。

    “相公!”

    众人震惊。

    韩壁伸手,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看了一眼后,强笑道:“急怒攻心,无碍!无需担心!”

    陈贯来了,闻讯面色急变,“如此,仅存下永州作为屏障,我军再不能在外围游弋……这是……”

    韩壁深吸一口气,压下嗓子眼里往外的涌动,“准备……决战!”

    ……

    信州的丢失,让韩壁再无回旋余地,一切手段尽皆作废。

    他若是在外围游弋,一旦北疆军攻破永州,便能兵临颖水,眺望汴京。

    故而,韩壁唯一的选择便是,决战!

    陈贯不敢怠慢,令人快马去汴京传信,自己留在军中,和韩壁商议下一步战事。

    “依托永州一战!”

    所有的谋划,最终都归于地图上的那个点。

    ……

    信州州廨。

    秦王高坐在上,下面两排文武官员。

    黄驰被带了进来,行礼,低着头,看着有些纠结。

    “你能阵前归降,孤很是欣慰。”

    这是马骨,秦王温言抚慰。

    “下官……惭愧!”黄驰抬头,“马群羞辱下官过甚,下官……”

    这人还算是实诚,秦王问道:“可曾有仇?”

    黄驰摇头,“下官只是在他羞辱时不肯服帖,便惹恼了他。”

    “这是什么?”秦王看着群臣。

    韩纪微笑道:“主仆!”

    文官是主,武将是仆。

    “没有武人保家卫国,那么靠什么来抵御强敌?靠文人的嘴皮子?还是文人的笔杆子!”秦王近乎于尖刻的道:“你等当以此为戒。”

    “是!”

    黄驰看着这一幕,心中艳羡之极。

    若是文武能和睦,大周局势何至于此。

    秦王说道:“信州一下,我大军随时可扑向永州,威逼汴京。韩壁当下能做的不多,只有一条路,与我大军决战。”

    “殿下,韩壁麾下十万大军,若是背靠永州,此战想取胜并非易事。”裴俭说道:“且南周军有背水一战的悲壮,士气高昂。”

    当下北疆军的局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在这等情况下还有忧患意识的,便是大将之才。

    秦王很是欣慰,“这话说的没错。”

    他先肯定了裴俭的忧患意识,接着为麾下打气,“一旦击破韩壁大军,汴京便是我军的囊中之物。马踏汴京,当以此来激励全军将士。”

    “是!”

    秦王看着神采飞扬,“休整数日,大军南下永州!”

    “领命!”

    ……

    “败了?”

    年胥接到战报后,苦笑道:“大军云集颖水之北,韩壁乃是朝中最后的帅才,可依旧不敌秦王……祖宗,这便是天意吗?”

    信使说道:“韩相说,当在永州与秦王决战。”

    “韩壁可有信心?”年胥抬头问道。

    这一刻,帝王眼中流露出了期冀之色,仿佛是个孩子。

    信使觉得悲哀,低下头,“韩相说,将士们身后便是汴京,士气高涨,定然能大败北疆军。”

    “好!”

    年胥起身,“朕这便去祭祀祖宗,求祖宗护佑大周!”

    谢引弓提醒道:“陛下,当召集群臣商议。”

    “商议什么?”年胥冷冷的都:“商议如何逼宫吗?”

    但消息是必须要传过去的。

    “韩壁败了。”

    彭靖在值房里冷笑,“还是不战而降,果然,那些贼配军都心怀叵测。”

    他令人去把方崇请来。

    “韩壁要在永州与秦王决战,这一战要盯着,若是韩壁获胜,咱们的人立即弹劾,压制住他!”

    “就怕陛下……”有人说道:“若是逼宫,终究不好。”

    方崇斜睨着那人,“若非陛下行什么新政,天下岂会如此?若是韩壁再度崛起,这个大周会成什么样,你等难道不知?”

    有钱人会被割肉!

    “陛下并未召集咱们议事。”彭靖看着方崇。

    “他担心咱们逼宫!”方崇莞尔,“帝王如此,有趣。”

    皇帝竟然被臣子逼迫的不敢见面,传出去……

    彭靖看看众人,尽皆欢笑。

    这便是他们追求的目标,叫做:众正盈朝。

    ……

    “陛下为何没来?”

    午膳时,皇帝没来,皇后就令人去问。

    “陛下在祭祀祖宗!”

    皇后笑道:“这无事祭祀什么祖宗,打扰了祖宗。”

    年子悦问道:“可问问缘由。”

    “说是信州丢了。”打听消息的内侍很是机灵。

    “啊!”年子悦一怔。

    皇后问道:“可是不妥?”

    “信州一丢,汴京之前仅存永州了。”年子悦也算是走南闯北过,知晓此事的严重性。

    “那……那该如何?”皇后一听也慌了神,随即令人去请皇帝!

    皇帝晚些来了,红光满面。

    “朕刚去祭祀祖宗,有牌位无故晃动,显然是祖宗知晓了,这是在告知朕,大周无恙!”

    一家三口用饭,年子悦只吃了一些。

    饭后,她站在窗前,张菁过来问道:“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年子悦摇头,“并无。”

    “那公主为何郁郁寡欢?”张菁和年子悦多年相伴,说是主仆,实则更像是友人。

    “你说,父亲祭祀时牌位无故而动是为何?”年子悦问道。

    张菁低头,“不知。”

    “父亲说是祖宗听到之后的回应,可我却觉着是另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

    “祖宗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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