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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直播间:0020 孩子出事要你命

    郑仁没去理睬岑猛话里话外透着的恶意,带着平车去了处置室。

    视野右上角已经出现患者的病情简介以及所有报告情况,郑仁觉得很棘手。

    但他还是给患者做了简单查体,不是为了确诊,是为了找到手术的入路。

    患者是19岁年轻女患,孕28周,下体有少量暗红色血液流出。腹部压痛点靠近右侧中腹,压痛,没有反跳痛及肌紧张。

    阑尾的炎症并不重,严重的是病人其他情况。

    一边安排留置静脉通道,一边找产科住院总来会诊。郑仁的眉毛皱了起来,这种棘手的病情很难做到完美解决,要拼运气了。

    产科住院总很快就跑着来到普外一科,人命关天的急会诊,没有人会磨蹭。

    住院总给孕妇做了检查,郑仁把患者家属叫到医生办公室做术前交代。

    “孕妇先兆流产明确,要尽快解决诱发因素。”产科住院总说到:“只有尽快切除阑尾,才能保住孩子。”

    “做阑尾炎手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一个中年男人焦急的问。

    郑仁很无奈,在他们眼里,孩子大过天。至于可怜的孕妇……除了医生之外,没人考虑她的感受。

    甚至,没人考虑她的生死,她只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

    “一般来讲是不会有的。”郑仁安抚到。

    可是患者家属听到郑仁的解释后,一个中年女人双腿一软,顺着墙坐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只是干嚎,没有眼泪。

    一边干嚎,一边还念叨着什么。

    郑仁没心思看她演戏,一板脸,让患者家属留下能做主的人,其他的都离开办公室。该去干嚎的去干嚎,该办理住院手续的去办手续。

    这时候绝对不能软弱,否则会耽误患者的诊治。

    患者才是医生的目标对象,患者家属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和医生没有直接关系。

    清净下来后,郑仁开始语重心长的和患者丈夫,也就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有患者的父母、公婆交代手术。

    每说一条术前交代,患者的丈夫、公婆都会询问会不会影响孩子。而患者的父母躲在角落里,表情阴沉,一言不发。

    事情摆在这里,市一院是周边医疗技术力量最强的医院,患者家属没有更好的选择。患者的病情,也必须手术,要不然孩子根本保不住。

    当签字的时候,患者家属很犹豫,谁都不想签字,推三推四,一家子连个担事儿的人都没有。

    郑仁怒道:“还想不想保孩子了!”

    在金刚怒目之下,在孩子生死的威胁下,患者家属勉强在术前交代上签了字。

    这时候,住院手续已经办好,郑仁开始下医嘱,联系手术室,随后便去换衣服。

    要是普通人面对如此冷漠的亲情,肯定会心生凉薄。就连谢伊人这种手术室护士,不接触患者家属的医护人员也是一样。

    但郑仁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能不能保住孩子,郑仁不敢说,他心里最想的还是保住大人。

    保孩子还是保大人,这种事儿还用想么?

    至于以后的日子……和郑仁也没关系不是。

    一路走向手术室,心里琢磨着病人压痛点和开刀的位置。

    因为有孕期子宫压迫,所有的妊娠期阑尾炎都是异位阑尾,情况要比下午做的异位阑尾复杂很多。

    刚换好衣服,值班的麻醉师气嘟嘟的一把推开大门,门撞到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对着郑仁吼道:“怎么做的交代?患者家属不同意麻醉,你自己去说吧。”

    “……”郑仁愣了。

    不同意麻醉?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要生切?

    他们是来治病的,还是来闹事的?

    郑仁穿着隔离服,一把抓起白服披在身上,换了鞋大步流星赶奔手术室入口。

    “大夫,俺们知道,麻醉的话孩子就算保住,生出来也傻了,求求你别麻醉了。”患者的丈夫见郑仁赶过来,连忙拉着郑仁的衣袖央求道。

    “麻痹的,不麻醉我给你一刀你试试!”郑仁大怒。

    “你骂谁呢!”一个患者家属在旁边怒吼。

    “做不做手术?不做的话孩子就保不住了!”郑仁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能用气势压倒对方。

    而对于眼前这群人来说,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是最重要的砝码。

    “保不住孩子就让你偿命!”一直没说话的患者的父亲站在人群后面,忽然吼道。

    看着他风吹日晒显得粗糙的脸,看着那个曾经老实巴交,如今却又略显狰狞的表情,郑仁的心猛地麻了一下,像是被电流命中,骤停了一般。

    之前急诊室那种社会人郑仁见得多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站在医生的角度去维护病人的利益。

    可是现在,面对这样的指责、威胁的时候,郑仁觉得自己很无力。连人家父母都不管,自己算哪根葱?

    即便有系统加身,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改变。

    “大夫……”正在这时候,一只手拉住郑仁的手。

    手心很多汗水,有些颤抖。郑仁回头,见是一直沉默无语,躺在平车上忍受疼痛的十九岁孕妇。

    “大夫,我不用麻醉,我能忍得住。”

    刘海被汗水打湿,无力的贴在额头上。因为疼痛,脸上有一抹并不健康的红晕。但是她的眼睛很亮,让郑仁怀疑是不是回光返照。

    用系统辨认患者状态,反复确认了几次,郑仁也没发现患者有精神障碍。他皱着眉,问到:“如果剧烈疼痛,会诱发机体反应,促使子宫收缩,加重流产。”

    “我能坚持,肯定能。”两行泪水从眼角流出,“求求你了,大夫。”

    局麻,那只能局麻了。

    “那就局麻吧。”

    郑仁想要狠狠瞪患者家属一眼,但觉得没有意义。

    想要安慰一下孕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一把推开旁边的病人家属,把患者推进手术室。

    “郑总,说好了?”麻醉师见郑仁推着病人家属进来,便问到。

    “局麻做。”郑仁道。

    “你疯了!”麻醉师惊讶,“局麻出了事儿谁负责任!”

    “不麻醉,耽误手术,真要流产了,谁负责任?”郑仁反问。

    这是一个谬论,没有答案。

    麻醉师沉默,见郑仁坚决,知道他准备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对他有些钦佩,上来帮着推病人。

    “怎么连个助手都没有。”麻醉师闲聊着。

    “没办法,急诊科没人。”

    “你这……唉。”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岑猛一直跟在旁边,当他得知郑仁要在局麻下做阑尾切除术的瞬间,马上离开人群。电梯也不做,直接跑下楼。

    来到示教室的门前,装作镇定把刘主任叫出来,等不及走远,趴在刘主任耳边兴奋说到:“主任,郑仁要局麻做。”

    刘主任的脸一沉,但他随即想起来现在郑仁是急诊科的住院总,嘴角露出一丝笑,“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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