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理上来说,外伤好医,内伤难愈。阿梨的经脉既然已经被修复好,剑伤则就仅仅是皮外伤而已,养了十来天,也就尽复旧观。
这些日子七师姐常伴阿梨左右,自奇经八脉到十二正经,将穴道的妙用给他一一详解。阿梨将七师姐所述和从前看过的四门典籍两相印证,收获良多。
时光悠悠,转眼三月之期将近,五师兄将飞燕回闪传给阿梨之后,约定离山的日子也就到了。
这一天,自琴主到八师兄皆来送行,都流露出依依惜别之情,七师姐和阿梨最为亲厚,眼圈微红,甚是不舍。
阿梨同样也是满怀难以割舍的离愁之苦,然而心中知道若是永远偏安于琴山,偏安在师长的庇护之下,自己将永难晋入高手的行列,于是抑制住心中伤怀,强颜欢笑说:“师傅,诸位师兄师姐请回,阿梨这就下山了。”
琴主回头看了看众弟子,知道他们师兄弟间还有体己的话说,苦笑一下,飘然离去。
众弟子看到师傅离开,都自松了一口气。琴主脾气变幻无常,平时虽然随意,但是若真是看到师傅脸色不善,都不敢造次。
大师兄难得的面露愁容道:“阿梨,你此去琅嬛阁,一定要小心,探山之人绝不会坐以待毙,我想他们定然会暗中阻挠。”
五师兄凑过来道:“记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还年轻,不必顾忌太多。”
二师姐听了这话刚要发作,然而看看阿梨稚嫩的面孔,想起他这一年在琴山上的乖巧听话,也就不再多说,默许了五师兄的话。
四师兄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却带了一个礼物给阿梨,是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阿梨本已经背着四师兄的本命剑,看着这柄宝剑,不知道师兄什么意思。
四师兄指了指本命剑,说了两个字:“练剑。”
又指了指手中的古剑,也说了两个字:“对敌。”
大师兄在旁解释道:“你现在对于剑术初学乍练,恐怕驾驭不好本命剑,所以四师兄送了你另一柄宝剑做对敌只用。下山之后你可以继续持本命剑练习剑术,残剑有灵,如果招式使得不对,它自然会生出反应。”
阿梨心下感动,四师兄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对于他的爱护之情并不比任何一位师兄差,于是将这柄古剑靠在本命残剑的边上,一同背在身后。
七师姐的眼圈越来越红,她递过来一个荷包说道:“这里面是返魂香,我怕你这些日子用惯了,下山睡不好觉。”
其他师兄也各自准备了礼物,阿梨心下感动,都妥当收好。他知道若是任由自己在耽搁下去,不舍之情会越来越浓厚,所以向着众人躬身行礼,之后咬咬牙转身离去,不再看诸位师兄师姐。
琴山的山路阿梨在这一年里走的十分熟练,再加上修炼长生真气之后自身的灵感越来越敏锐,所以一路上虽然猛兽的咆哮之声不绝,然而却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的危险。
来到山下,看着奔流不息的琴川河,阿梨感慨良多。
不知不觉上山学艺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对于阿梨的影响可以说是翻天覆地,脱胎换骨。山水树木依旧,然而人事全非,阿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呆傻的少年,自下山的这一刻起,他就是琴山传人江离,要背负琴山之名行走天下。
江离回头最后在看了一眼琴山,山间云雾缭绕,虚无缥缈,这一别之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回来了。
琴山赫赫威名,已经很久没人敢来寻衅,对方既胆敢探山,实力必定不可小觑。而且事关江湖上最为神秘的天机楼,必定是十分难以处理,来龙去脉,盘根错节,破局的关键就在于琅琊阁了。
琅嬛阁地处江宁,距离琴川距离尚远,江离略作思索,决定先回江村一趟,一来是看看父母高堂,禀明拜师学艺的来龙去脉。二来是准备买马匹以供代步。他的流云步虽然神妙,但是也不适合长途奔驰。而且这一路上难免会有什么敌人,骑马慢行,以逸待劳才是上策。
山上一载,恍如隔世。然而山下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条路江离小时候卖梨走的多了,十分熟悉,哪里有一个茶肆,哪里有一个果摊都了若指掌。
现如今正是暮春三月,江离虽然有长生真气护体,不畏寒暑。但是一路走来也觉得口渴,于是就在一处茶肆坐下,要来一壶新茶消暑解渴。
这里的茶肆老板本来和他相识,但是江离一年来变化确实不小,再加上他现在身着素色长袍,身后背着两把宝剑,一副江湖人的打扮,茶肆的老板哪里敢多看,恭恭敬敬的上茶之后就退到一旁。
茶肆之中客人有五六桌,人声嘈杂,然而他们的对话却都一句不差的都流入江离的耳中,一名樵夫模样的人所说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樵夫一边用帽子扇着风,一边说到:“诸位往来买卖,可千万别往前江村去,那里现如今不仅生意没得做,恐怕连性命都会赔上。”
江离心中一惊,前江村正是家中所在,然而自从修炼真气之后,他的涵养功夫越来越好,所以并没有急于相询。
果然樵夫的同伴接道:“是啊,我们刚刚从那边逃出来,现如今村子里面有恶鬼作祟,只要进到村子就会被恶鬼盯上啊!”
江离心下略定,他通读四门古籍,知道神鬼之说,大多为无稽之谈。
樵夫的同伴继续说道:“现如今村子里面已经有不少人被恶鬼上身,他们昏迷不醒,水米不进,眼看着就如同活死人一般。”
江离听到此处,再无疑惑,知道村子当中必定不是什么恶鬼作祟,乃是有人在为祸。刚刚樵夫所说的这种症状,正是被点中穴道,血脉闭合的征兆。
定然是有人借着神鬼幽冥之说,实际以高明的点穴手法害人,江离挂念家中父母,也顾不上喝茶,放下了茶钱,全力施展轻功,飞驰而去,引得众茶客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