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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五百年:第贰章 崇祯十七年四月#016 君臣格剑

    “大顺倒啦!大顺倒啦!”

    还未发出军令,便隐约听到有人胡乱叫喊,李自成大吼:“是谁胡说八道?”

    李岩急言:“大王,宜尽快召回前线重骑兵回防!”

    李自成千万个不愿意,他才不想眼白白放吴三桂一线生机:“先叫步兵架盾,阻截敌军……”

    事实摆在眼前,步兵面对何复军的骑兵,根本遇之即折。

    奏走在最前开路,其独特的黑色姬骑士盔甲,配合隐身上的银色巴罗尼战甲,成为战场上最注目的焦点。

    她左手挽弓,右手发矢,同样是专挑队长及指挥官级别的士兵下手。

    一箭杀一人,永不落空。

    快速瓦解敌人的组织架构,只要指令无法如常下达,就如同瘫痪的病人一样,十万大军亦形同虚设。

    再加上奏先前收卖的降兵混回阵中,散播大顺军输掉的谣言,更是动摇军心。

    他们不少人之前才在北京城里抢劫致富,人人都变得爱惜生命,再次回到战场之后,均不愿像以前一样拚命打仗。

    稍有风吹草动,即时陷入混乱之中,争相走避,乱成一团。

    并非所有大顺军都盲目,不少人还是坚定不移,拒绝相信流言。

    对付这些人很简单,奏一人一箭射杀即可。

    心中惶恐之人不杀,心志坚定者速杀。

    奏这样子“有差别杀人”,不出一盏茶就令附近军队陷入混乱不安,无法正常战斗。

    随后跟来的何复及原保定府明军,手提长刀,冲入大顺军中砍杀。

    区区不足二千的兵马,如同步入无人之境。

    除去奏事前一系列奇策外,更重要是李自成的十万兵马,主要都是以农民流民为主,综合起来人很多,但真正能战斗的很少。

    虽然先后吸收明室降将降兵,始稍具规模及战力,不过尚保留不少农民兵。

    奏就是故意挑选以农民兵为主的左翼,避开右翼及中间的明降兵,趁虚而入大展神威。

    何复军大抵在保定府中受过不少大顺军的气,焉会想到在奏婕妤的妙计下轻松将之挑翻,简直是造梦都想不到的事。

    甚么?大顺军有这么弱吗?

    不是大顺军弱,只是奏专挑弱的那边来打。

    “吩咐重骑兵回来!”

    眼见奏快将冲到面前,李自成才愿意发令撤军。

    只是这指令来得太后,重骑兵跑再快,都难以赶上阻止。

    前线整个山谷杀声如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难道吴某要绝命此地吗?”

    吴三桂看着手下一个个地倒下去,好几次都心想“吾命休矣”,居然见重骑兵主动撤退。

    他自然不敢恋战,急急撤退回本阵,亦即是九门口长城处。

    朱由检等人早就登上长城,遥视李自成重兵近在咫尺,传来无数杀戮之声。

    “不知道姨娘安好?”

    朱慈照见三桂引兵外,历数时辰而未归,甚为忧心。

    “她又不会死,应该没问题吧?”

    朱由检依然默念,埋怨无法杀死吴三桂,一泄心头之恨,心情始终不好。

    双眼不曾离开主战场,企图从那堆密密麻麻的蚁堆中,寻找奏的身姿。

    左等右等,见吴三桂带着一支骑兵满身伤痕地走回来,即时冲回地面,愤怒道:“我命汝速去杀敌,缘何回来?”

    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早已变成残兵败将,军心不稳。

    好些人更主动投降,不愿回来。

    “三桂苟存一命,也强似被李闯破关杀头!”

    “难道不怕我杀你头吗?”

    “反正多少忠贤,尽被你所杀,不差在我一人!悉随专便!”

    吴三桂受够这位反覆无常的任性皇帝,明知打不过还是派他出去,要他及兄弟死干死净。

    外行人指挥内行人!想想孙传庭都是这样被他玩死!

    既不能杀死他,就让他杀死自己。

    反正李自成破关在即,这位皇帝亦不可能有好下场。

    “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见到君臣剑拔弩张,陈圆圆趋近道:“夫君,是皇帝英明,救圆圆出京城,脱离刘宗敏的魔掌。深受圣恩,岂可以雠怨对之?”

    只要面对陈圆圆,吴三桂满腔怒火便无从发泄。

    “男人的事,女人休得插口!”

    他甩手脱开陈圆圆,不能在手下面前丢脸。

    大家跟着他在战场浴血,死的死伤的伤,战袍灰黑破烂,战甲损坏掉落,连座骑都无复当初神彩。

    打从一开始就死守在城池中吗?不!没有清兵支援,最终还不是城破人亡?

    全部都是崇祯的错!为何抢走他致多尔衮的信?

    明明一开始紧闭关门死守就行,为何要主动出击呢?

    哪管他是天王老子,现在还不是无权无势的落难之徒,真的要怕他吗?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先杀了这昏臣,亦算有赚!

    吴三桂脑子开始不正常,他真的抽剑砍向朱由检!

    朱由检亦及时抽剑,但慢了半步。

    王承恩大叫“皇上小心”,先行推开他。

    还是朱慈照最本事,他左臂举盾挡下,右手撩起拨开吴三桂的剑。

    吴三桂长期鏖战,早就力虚神弱,怎生奈得住年青力壮的朱慈照?

    一招得手之余,更被对方打脱长剑,剑柄离开五指,遥遥飞坠在一边。

    王承恩惊云甫定,指着吴三桂道:“大胆!乱臣逆贼,斗胆弑君?以下犯上,该当死罪!”

    吴三桂最先是一惊,继而一怒。

    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事情就能盖住。

    更重要的是,陈圆圆就在他身边!

    “此人冒名崇祯,夺去兵符,妄下军令,致令我军死伤狼籍!兄弟齐上,宰了这厮!”

    怎么会变成兵变啊?朱慈照大叫“保护父皇”,同时掩护朱由检退开。

    王承恩大叫“反了反了”,连忙让朱由检先走。

    “哼,太祖有训,子孙要有骨气。区区一介乱臣贼子叫嚣,便要落荒而逃。若传出去,岂不引为世人所笑?”

    朱由检居然没有走,更主动推开王承恩及朱慈照,走到吴三桂面前。

    他一手抽剑,一手举符,向残余的关宁铁骑道:“朕乃当今天子!谁敢动我!”

    一时之间众将士混乱,究竟他是不是崇祯?

    他们心中不免有怨气,如非被这位来历不明的人推出去战场送死,何致如今坎坷衰败之相,更差点丢掉性命。

    兴师问罪,自当算帐到此人头上。

    可是杀皇帝是大罪,要诸九族。

    就算他落难至此,依然是九五之尊,与凡人有别。

    普通人心目中,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岂可说杀就杀?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李自成或张献忠,斗胆作反,独立称王。

    余下一批人认得他手中兵符,古来行军认符不认人,只要他手中有符,就谁也不敢伤他。

    亦有人久战伤疲,无心无力,只能旁观事态,无所适从。

    吴三桂见无人上前,自己亦疲惫不堪。

    真的打起来,恐怕朱由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扳倒。

    “我敢!”

    吴三桂心想你老子根本有心杀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朱由检这位皇帝,登基十七年,年年都不好过。

    好不容易踢走魏忠贤,便轮到东林党肆虐。

    才委屈的劝降乱民,转头又作反闹事。

    勤勉工作,到头来又天旱又蝗灾又瘟疫,最终亡国亡家。

    整个朝庭全是乱臣,放眼天下人人是贼。

    曾经最信任,最看好的平百伯,如今竟想杀死自己!

    “好呀!朕第一个就杀死你!”

    吴三桂没有长剑,取走部下一柄长刀,与朱由检刀剑相交。

    一时君臣共对,兵器乱舞,“乒乒乓乓”的硬碰硬,恨不得手刃眼前人。

    两人俱届卅余岁,打不到几回合,双方同样满脸通红,额上冒汗,喘气连连。

    朱由检剑法不见得高明,更多的是怒气乱砍,徒劳费力;吴三桂身虚力弱,连刀都握不牢,只靠意志硬撑。

    君臣如同街边江湖人物,拿着鸡蛋磕石头。

    任谁都瞧出,如此正面扛法毫无技术性,彻底暴露幼稚和冲动,以及不讲道理情由。

    究竟谁占上风,谁会落败,单纯是看彩数。

    陈圆圆想冲上前制止,朱慈照怕她受伤,连忙拉下来:“吴夫人万勿冲动!二人僵持不了多久,等会由我来介入。”

    朱慈照心底同样发慌,朱由检与吴三桂大打出手,并不在奏的剧本之内。

    “姨娘快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生是好!”

    此刻奏尚处身战场,原本她打算吴三桂会趁机发难,转身与她同时冲入本阵,杀个人仰马翻。

    不料关宁铁骑的损伤比想像中大,将士俱无斗志,竟然拔身而去。

    奏身边仅有二千骑兵,当然不可能独力挑战李军大部队。

    毕竟对方都有猛将,阵法逐渐改变,不仅抽调前线主力回防,更准备推出红夷大炮轰来。

    后备火药炸了,但军队身上尚有存货,放十数炮不成问题。

    身后不足二千的骑兵,肯定撑不下十数回合的轰炸。

    奏向何复示意,他即时指示部队撤退。

    敌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奏的监控。

    往往连大顺军士兵都未收到指示,她已经早着先机窃知行动。

    待得他们推出大炮时,对手早就溜之大吉,只能放几发炮打在马儿屁股后。

    既无法剿灭吴三桂,又让来历不明的骑兵自出自入,李自成恼羞成怒,拿身边的将领出气。

    只有李岩沉默不语,听毕士兵报告后,才奏道:“大王,敌方区区千人,却能几度深入我军,兼无损一兵一卒,想其将领必非常人也。臣恐此批精兵,仅为先头部队。倘后续尚有大军,吾等必为其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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