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能够延续千万年的传承,在现代社会成为修士心目中的第一门派,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有一大批极其聪慧的修士。从炼丹到制器,样样精通。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巧妇毕竟是巧妇,总能找到各种代替材料。最珍贵的耗材虽说无处可寻,但只要把使用标准降低,炼制出稍逊于飞剑的兵器,倒也不算太难。
剑与飞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按照时代变迁下现代人的理解,它们都是冷兵器。可是在修士看来,剑是兵器,飞剑则是法器。
灵能可以驱动法器,按照使用者的心意使用。
珍贵的材料越来越少了。
就像稀土,用一点就少一点,到了最后,几十年,上百年,留给后人子孙的,只是一个“华夏曾经是全世界稀土储量最多的国家”的传说。
谢浩然得到的记载着各种飞剑秘籍与制作方法。这相当于直接拿到了高能电磁炮的设计图,却没有生产车间,也没有可供制造的材料。烈阳真人脑子里的这套则不同。那是龙虎山好几代修士在灵气稀薄,材料稀缺情况下,绞尽脑汁钻研出来的飞剑秘籍代替品。他们以筑基修士为基础,把身体运动与控剑技巧发挥到极致。无论威力还是攻击效果,都远远超出正常意义上的冷兵器概念。尤其是近身格斗,堪称当世第一。
没有人能够在“搜魂”之下存活,烈阳真人也不例外。
他大张着嘴,双眼上翻,眼眶里看不到正常的眼球,只有两片厚厚的白色眼睑。
“师父……师父啊!”年轻的道士从昏迷中醒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目欲眦裂,放声大哭。
谢浩然大步走过去,以同样的动作和手法,熟练地单手扣住他的头顶。年轻道士脚下那团将其牢牢束缚住的黑雾仿佛具有自我意识,它松开年轻道士已被拧成麻花一般,骨头纠缠的双腿,朝着趴在地上的烈阳真人尸体探了过去。一点又一点,裹满全身。
龙虎山的人以前杀过几个,那时候谢浩然没想过要对他们进行搜魂。毕竟他已经有了,对天下间别的功法不屑一顾。可是现在,谢浩然觉得自己还是过于自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况现在不是上古时代,放眼地球,专属侍奉文昌帝君的修士大概只有自己一个。尤其是从通古斯那些脑袋后面长着猪尾巴的野人入关后,华夏文明就遭到前所未有的蹂躏与撕裂。汉字一度被满文所代替,在那种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对天下功法秘籍的收录,自然出现了失落与偏差。
我要把这些缺失的部分补足!
谢浩然并不认为当着谢家人的面进行搜魂会泄露秘密。普通人永远不会明白自己五指分开,按住对方头顶这个动作的真实意义。看着年轻道士的生命力一点点消失,他一秒钟也没有犹豫,直接把这具尸体装进储物戒指,然后回到被黑雾裹住的烈阳真人身旁,继续收取尸体。
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谢淑彤弯腰从地上捡起他被烈阳真人斩断的那只手,带着说不出的震惊与恐惧,强忍着颤抖,战战兢兢走到谢浩然面前,把这条断肢递给他。
“……小然……你没事吧?”谢淑彤不是没有见过男孩子打架。谢家是军人家庭,男孩女孩从小就开始玩枪耍刀。可是像今天这样,老道士挥舞钢剑把自家人手臂斩断,又被谢浩然抓住脑袋当场捏死的事情,谢淑彤连想都没有想过。
是的,活活捏死,这就是谢淑彤对烈阳真人死因的认识与理解。
不仅是她,所有在场的人都这是这样认为。
谢浩然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沿着那只断手上移,看到了谢淑彤的眼睛:“堂姐,我没事。”
能够叫出“堂姐”这两个字,就表明他认同并接受了谢淑彤这个人。
不是谢家所有人在谢浩然看来都是自己的亲戚。
谢卫国从无法言语的惊骇中清醒过来。他发疯一般冲到谢浩然面前,以近乎粗野的动作脱下上衣,用牙齿咬,用双手撕,三下两下把中山装柔软的衬里扯下来,当做急救绷带用力缠绕在谢浩然断臂后侧的位置,同时不顾一切发出喊叫声。
“高秘书,快叫医生来,快!”
今天看到的一切冲击着谢卫国的逻辑思维。他认识烈阳真人,因为这个老道士与母亲陈凤英和父亲谢伟长走得很近。尤其是陈凤英,对烈阳真人展示出来的道术非常痴迷,甚至可以说是崇拜。她一直在乞求长生,而烈阳真人开出来的药方也很灵验,陈凤英吃过那些药,的确是年轻了不少。
对于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修士”的存在,谢卫国一直抱着怀疑态度。他并非不相信,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无法用科学进行解释。天下间修道的人太多了,终南山武当山龙虎山武夷山……很多地方都能看见道士的身影。但这些道士都是普通人,最多也就是会些在人前用于表演,与魔术没什么区别,相当于障眼法的所谓“道术”。
他一直以为烈阳真人也是那种人。
直到今天,亲眼目睹谢浩然与烈阳真人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谢卫国才终于发现,尽管自己坐在权位高处,掌管着一省民生,却仍然还有着自己无法控制,甚至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力量。
那些事情可以不去想。
谢浩然不能死,他必须活着。
因为,他是我的家人,是我亲弟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血脉。
谢浩然与烈阳真人的打斗速度太快,太激烈,谢卫国一直插进去。他那个时候被彻底震撼,就像原始人被某种力量直接带回了现代社会,看到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看到天空中有飞机,还看见大街上川流不息的各种车辆……在超越正常逻辑与固定思维的现实场景面前,大脑只会处于空白,什么也不会想,什么也不能做。
谢浩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静心凝神,默默注视着谢卫国的一举一动。
这个二伯的确与大伯谢建国不一样。他真正是把自己这个侄儿看得很重。
谢浩然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二伯,我没事。”
“什么叫没事,被打成这样还叫没事?你怕是脑子发昏了!”
谢卫国显得很紧张,他用力把布条紧紧缠在谢浩然胳膊上,打了一个活结,然后把断臂举高,连声叮嘱:“把手举高,医生很快就来,先简单的做个止血,然后赶紧去医院。”
谢浩然觉得心里有种东西正被触碰着:“二伯,我真的没事,用不着那么担心。”
陈凤英在旁边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老二,你干什么?快给我放开那个孽种。打死他!打死他!”
谢卫国满面怒意:“妈!你干什么啊?这是小然,是你的亲孙子。”
“我没这个孙子。”陈凤英恶狠狠地瞪着谢浩然,指着他的那只手在剧烈颤抖:“你……你们苏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你1妈是这样,你也是……先是打晕了小宏,接着又对定东下毒手,现在……说,你把烈先生弄到哪儿去了?”
高秘书带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急匆匆跑过来。他背着药箱,放在地上打开,想要对谢浩然进行包扎处理,却看见谢浩然抬脚迈步,从面前走了过去。
陈凤英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快:“你要干什么?等等……你给我站住,拦住他,快拦住他……定东,快跑啊!”
谢浩然的目标正是谢定东。
“跑?”他头也不回地狞笑着:“跑得了吗?”
速度简直快得惊人,谁也没有看到谢浩然是怎么过去的,只感觉到一阵风从面前刮过,等到醒悟过来,谢浩然已经站在谢定东面前,单手抓住他的肩膀,就像小孩子对付不喜欢的玩具,朝着后面一甩,将谢定东整个人在空中抡圆一圈,重重摔在地上。
他立刻发出凄厉到极点的痛苦尖叫声。
谢浩然抬脚踩住他的胸口,低头冲着谢定东脸上狠狠啐了口浓痰:“说,你为什么不让我的超市开张?”
身后传来众人急促的脚步声。
陈凤英在哭天喊地:“放开我的孙子。你这个疯子,苏家的人统统都是疯子。放了他,你快放了他啊!”
谢卫国急忙跑到近前,下意识抬起头,朝着不远处的小楼窗口看了一眼,发现站在窗前父亲丝毫没有变化。目光依然平静,位置也没有移动过。
一个惶恐而奇怪的念头从谢卫国脑子里升起————父亲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后续: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小然对小宏和谢定东痛下狠手,却毫不阻拦,甚至连出来说句话的意思也没有?
父亲甚至没有调动警卫。如果换了是另外一个人,警卫班的战士早就开枪射击。
到底是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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