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直播就到这了，‘养鬼’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听雨轩轩’的礼物！”

    直播间内没有热情的回应，只有“听雨轩轩”的一句“晚安”。

    丧气地摇了摇头，自称“养鬼”的主播关掉了直播窗口。

    直播了三个小时，他也是有些渴了，虚空一握，水杯便飘入他的手中。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

    养鬼，真名朴（pǔ）真人，华夏人，母胎单身25年，医院停尸间在职保安，因薪资单薄，兼职主播。他在直播里，也就是单纯和观众聊聊，那些年，自己捉鬼的经历。

    朴真人自幼修行养鬼术，主播名，源于此。

    养鬼术，出五行，属阴阳，非正统修道术。民间偶有流传，皆是不得其法，朴门当属正统。

    末法时代，修道者已然很少，若非朴门世代修行，朴真人决计是不会走修道这条路子。

    为啥不想修道？实在是修道太苦逼！

    修道之人孤贫夭，世人熟不知？

    法力通玄后，还得有“五禁”，就问天道坑不坑！

    不过，相较其余道友，朴门算是幸运。门内传有一神器，名“阎罗”，其形似令，可观鬼神记载之阴德。

    托阎罗令之福，朴门每代皆是讲究人，行走世间多行善事，这恰可弥补阴德亏损，以致朴门世代香火不熄。

    近代，朴门几代数人入伍从军，御鬼，建功，立伟业，不慕富贵荣华。

    文革期间，兴许是托了祖辈余荫，朴门遭受冲击甚少。虽没了家业，失了家谱，传承依旧坚挺，可算是应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想到此，朴真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阎罗令。

    朴门祖训第一条——阎罗令，传子不传孙。

    具体有何门道，后辈子孙已然不知。

    朴真人上有老父朴守仁，这阎罗令本不应由他佩戴，但去年老爷子仙逝前，朴守仁死活不受，甚至还说出：“鬼神之说，皆是虚妄，断了养鬼传承，让朴门脱离修道界，未何不可？”

    气得老爷子逆了祖训，将阎罗令传给孙子朴真人。

    此后，朴真人的名字被正式载入异人档案，本人也收到了精致的“道人证”。

    侠以武犯禁，何况修道乎？

    为此，朴真人还自嘲过一番：“大学未争光，倒是爷爷死后，收到了这种级别的证书。”

    语气虽有轻慢，但朴真人对自己的“道人证”可是好生收藏、随身携带。

    信息时代，没有登记在册的异人，算是“散户”，影响治安的，巡视组可以直接剿灭。

    证书保障了安全，但也不能当饭吃。没成仙的修道者，都是人，一样是要讨生活。

    名门大派有香客供着，自是不愁吃穿，而同为修道者的旁门左道，境遇就糟了许多。

    一样的大米，养不一样的人。

    旁门左道为了生计，有的开武馆，有的讲国学，有的摆下“麻衣神算”。实在揭不开锅，就用“仙人指路”寻几个逃犯赚点悬赏。

    ······

    养鬼，损阴德。

    朴门有一段养鬼修行期，须常与尸体打交道。

    法治社会，伤天害理的事情是做不得的，再加上某些力量的钳制，朴门不得不托关系、送礼钱，打点了一些路子，终是给朴真人谋了个停尸间保安的职位。尸体不多，但也是能满足他日常“胃口”。

    常人的阴德数是在【拾】~【叁拾】之间，朴真人又有多少？

    朴真人念及此，将神念探入阎罗令，自是看到了自己的阴德数值——【柒】！

    “天吶，上周还是【捌】呢！怎么又降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女友！”

    朴真人知道，自己未有女友，不是品行不端，相貌不佳，只是缘于“阴德缺，姻缘散”。

    祖辈记载，阴德数到达【拾】以上方有姻缘，到达【贰拾】以上可有子嗣。

    阴德值越高，越难增加，越到后期，所做的善事就需越大。相传，近代立过战功的祖辈，阴德数最高时不过【捌拾又二】。

    朴真人真想知道，阴德数达到【壹佰】是个什么光景，是不是能够像古籍所载的圣人一般——

    诸邪不近！

    万法不侵！

    ……

    “算咯，还是不做春秋大梦了！”朴真人晃了晃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思绪甩到脑后。

    看看手表，已经1:57了！

    停尸间安排的可是早班！没几个小时好睡了！

    起身，走向卫生间，刷牙！

    “咕噜、咕噜、咕噜噜。”

    前段时间新学的巴氏刷牙法，感觉还不错。朴真人在镜前龇牙咧嘴一番，好牙，规整洁白。

    刷完牙，就该洗脸了。

    朴真人在掌心挤了豆大的瓷肌洁面乳，还没来得及搓出气泡，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丑八怪，能否别把灯打开，我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舞台，······”

    低声咒骂一句：“谁这么缺德，大晚上给我打电话？”

    朴真人两手已经混匀了洁面乳，去接电话，肯定是要先冲洗掉，这不就浪费了？

    瓷肌一瓶100g，需要二百华夏币，直播全勤一个月，只有四百华夏币呢！

    朴真人很节（贫）约（穷），如是安慰自己：“洗完就接，洗完就接，······”

    刚准备将洁面乳抹在脸上，隔壁的东哥就已经“砰砰砰”地敲击墙面。

    “马勒戈壁！神经呀！快接电话！”

    看来是洗不成脸了！

    朴真人高声回了一句：“东哥，现在就接，现在就接！”

    朴真人这么一喊，整层出租屋的人大都醒来，一阵骂咧。

    在外打工，大家都不容易！

    不舍地将双手冲洗干净，朴真人连忙离开卫生间，拿起自己的黑屏荣耀v9。

    陌生号码？

    接起，电话那头立马传来好听的女声，似乎很是惊慌：

    “是‘养鬼’吗？”

    嗯？叫我“养鬼”！

    那准是看直播的人，这态度得摆端正了。

    礼物不指望，全勤的记录，还得靠他们呢！

    刚酝酿的脏话，硬生生地被朴真人给憋了回去，差点内息不稳。

    朴真人刻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令音色沉稳：“您好，我是‘养鬼’，请问你是？”

    “是我，‘听雨轩轩’！”

    “我家，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