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莽国王都天门城内的僻静小宅院没多久,一只鹞鹰趁着夜幕落进了院子。
鸟雀虽然大多天生有夜盲症,一入了夜就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蛮人挑选的传讯鹞鹰却并不畏惧黑夜,硕大的瞳仁看得与白天一样清楚。
“悟空!帮我取一下信筒。”
李小白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他正忙着继续配置补充胶质硝化甘油,经过不断改良,这些炸药已经渐渐有了黄色炸药的模样,远比最初的硝化甘油更加安全的多。
白日里,清瑶扔炸弹固然扔得酣畅淋漓,但是在越庆国庄园里积攒的两千吨胶质硝化甘油就在这一天里全部扔了出去。
莽国王都城外被炸成了一片焦土,天邪教输得委实不怨。
饱尝狂轰滥炸的天邪教悔得连肠子都青了,他们没在第一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职业坑货弄死,绝对是天邪教成立以来的最大失误。
小猴子悟空十分乐意于替公子效劳,从厨房里擒出了一条腊肉,直奔着鹞鹰而去。
到底是经过训练,那只鹞鹰看到爪子里抓着腊肉的猴子冲自己奔过来,险些吓得扑扇翅膀逃走。
将腊肉甩给鹞鹰,悟空动作麻利的摘下了鹰爪上的信筒,像献宝似的往屋里奔去。
手上暂告一段落的李小白收起满屋子的危险品,这才将金瞳六耳猕猴送来的信筒打开,展开两指宽的纸条扫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信纸上写着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鱼儿拖钩跑”
天邪教善于藏匿,莽国不可能搜遍国境内每一寸土地,将每一个蛮人审问一遍,因此这是一场躲猫猫游戏。
无论谁找谁藏,只有赢家能够活下来。
李小白并不指望自己精心设计的天门城一战能够将莽国境内的天邪教势力全部连根拔起。
他十分清楚,只要邪恶祭坛还在,天邪教就不可能断根。
斩断了天邪教的爪子以后,还需要继续顺藤摸爬,才能够彻底杜绝后患,避免将来某一天再次死灰复燃。
将纸条放在烛火上引燃,李小白没有再回复。
蛮人的巫术千奇百怪,如果应用得当,往往能够挥出出人意料的效果。
他放心大胆的将追踪工作交给了善于御蛊的黑蛮人,静候着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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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并用的那道身影在悄然离开天门城外战场四五里后,毫不迟疑的足狂奔起来,甚至由于看不清脚下的路,时不时跌翻几个结结实实的跟头也恍若未觉,只恨爹娘给少生了几条腿,他满脑子只想着远离身后那片修罗地狱,越远越好。
狼狈的跑了一夜,确认并没有追兵后,精疲力竭的他瘫坐在树林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忽然探手一抓,从草丛中拽出一条赤练蛇,荒山野岭中蛇虫鼠蚁出没,数不胜数,在草丛中躲着一条不怀好意的长蛇并不足为奇。
就在这个时候,肚皮里面不争气的响起了声音,饥肠辘辘的他又饿又累,看到手中被捏住七寸的赤练蛇,心中某种念头就像野草般一不可收拾的茁壮起来。
手指一力,硬生生捏死了这条蛇,他迫不及待的咬住蛇头,用力一扯,将脑袋咬掉,不顾血腥痛饮蛇血,连撕带咬的将腥红的蛇肉一口口吞到肚子里。
换作以往,他绝对不会像野人一样茹毛饮血,但是眼下的形势逼迫他不得不作出选择,要么生食了这条蛇,有力气离开这片山林,要么永远留下来,直到那些白蛮人现他的尸体。
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条选择。
蛇,蛙,鱼,有时候还能摘到一些野果,便成为了他徒步穿过山林的全部体力来源。
尽管走大路或许还能够弄到一碗饱饭,但是这意味着暴露的危险。
跌跌撞撞的走了十余日,他终于敲开了一处庄院门户。
“谁啊?”
一个面色不爽的黑胖蛮人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身后半掩的窗户里还有一个春光隐现的蛮女在张望,显然两人方才正在成就好事,却不想被人打断,心中这口怨气可想而之。
“开门!是我!”
衣衫被荆棘灌木撕扯成了碎布条,裸露出来的皮肤满是刮伤和蚊虫叮咬的大包,一身潜移不堪,两眼通红的他当场吓了黑胖蛮人一跳,差点儿重新把门关上,要把这个臭叫花子赶出去。
可是一听声音,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突骨乌引神使,你,你这是怎么了?”
黑胖蛮人连忙将对方让进了屋里。
“一言难尽,这次我们栽了,对了,弄些吃的来,我快饿死了。”
要不是黑胖蛮人扶着,那人几乎差点儿瘫软在地,一路凭着这口心气硬撑了下来,待到了地方,气一泄便再也顶不住。
“椰娘,快去弄点吃的。”
黑胖蛮人不敢怠慢,连忙将他往屋里扶,同时喝斥自己的婆娘去弄食物。
片刻之后,一碗浸着鸡汤的白米饭端到屋里,那人一把夺过来,就像狼吞虎咽般一扫而空,原本还想在要一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摸了摸肚皮,这才恢复了些精神,说道:“除了我,这几日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啊!没有啊!除了引神使大人,小的再也没有看到别人,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黑胖蛮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忽然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今天我休息一晚,明天你送我去明流城!你什么都不要问!”
突骨乌面色阴沉,莽国境内的天邪教突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仅动摇了根本,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如果不能应付眼下的危机,红叶法王和青羽法王的心血将会彻底功亏一篑。
“好,好!我马上给您准备热水。”
作为外围,黑胖蛮人对突骨乌所做的事情了解并不多,平日里只做些跑腿送信和采购等琐碎小事,得些银钱贴补家用,此时也不敢多问。
洗去一身污垢,换上干净衣服并且涂抹过一些药物后,突骨乌沉沉的睡去。
被丢在门口的肮脏旧衣堆里,一只毫不起眼的小甲虫悄然钻了出来,又依附在突骨乌的新衣服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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