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好一会儿,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李府门前笑声这才低了下去。
李小白伸出手,放才被雪娘带走的竹筒从天而降,正好落入掌心,他打了个响指,唤来依旧惊魂未定的管家。
“安排人,一模一样的雕板刻印两万份,一万份交予保密局,一万份分散于大武朝三十六道的节度府。”
各宗门长老面色一凛,全无方才的笑声。
这个年轻人显然是压根儿就没打算放过惊雁宫,普罗神尊这次吃的苦头一点儿也不冤枉,以后如果再敢动什么歪心思,恐怕惊雁宫满门皆小狗的典故真会臭名远扬。
至少惊雁宫再想当什么术道领袖,根本是休想,没有哪个宗门和术士会愿意让一个言而无信,又全部都是小狗的宗门领导他们。
小小一张字据直接把惊雁宫拿捏到死,至于十倍材料的杀猪价反而倒在其次,恐怕天宫根本没指望这笔效果,反正没有战争机关舟镇守,光凭着一件冰火两仪镇天镜,根本没可能挡住西人的飞行舟进攻。
普罗神尊和惊雁宫为他们的傲慢付了惨重的代价,事实上任何一个轻视李小白的人和宗门,都没好果子吃。
“好了,诸位,到现在为止,各家的材料已经交齐,我天宫将会按照材料交割时间为顺序进行建造,体型越小的机关舟建造时间越短,预计将于一周后,开始向各宗门提供通信机关关舟,一个月后提供游击型机关舟和运输型机关舟,两个月后提供支援型战争机关舟,三个月后提供主战型机关舟,预计两年内全部交付。”
李小白原本打算到办事处传达这个消息,倒是让惊雁宫的人给堵了门,正好此刻四宫六宗的长老都在现场,他就直接公布了发货流程。
“两年?能不能再快一点,西人的威胁近在眼前,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玄真宫的长老一听需要两年时间,别说两年,就算是两个月他们也等不起。
直言坦白挡不住西人圣庭的进攻并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墨门一日即灭,大衍宗也抵挡不住,结果里应外合投降西人,其他宗门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根据材料交割的顺序交货,倒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天宫也办不到同时交货,这个顺序规则是最合适不过,总不可能像狂妄自大的惊雁宫那样乱来吧?
前车之鉴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宫可不是那么容易好摆弄的,迄今为止,似乎还没有人能够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没有办法,如果墨门还在,我或许可以想办法将时间减半,但是现在,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在这段时间里,诸位还是精诚团结,待支援型战争机关舟发货,可以互相支援,随着数量逐渐增加,各位的燃眉之急应该能够得以缓解。”
李小白虽然没有办法在更短的时间里提供更多的机关舟,但还是给这些宗门支了招。
西人的飞行舟目前数量有限,经过了一连串意外后,只剩下了五艘,已经没有办法分兵同时攻打两个甚至更多的术道宗门,因此眼前这四宫六宗若能联手,倒也勉强能够应付眼下的危机。
不得不说,惊雁宫在此前主导的术道会盟完全是正确的,要不是天邪教使五宫七宗紧急合作,说不定真的会被突如其来的西人给打破溃不成军。
在离开琅琊天前,李小白不仅给天工院留下了一批机关舟的组件,还协助在南山脚下的新开辟的第二坊区建造了十五座适合支援型战争机关舟以下体型机关舟的坞台。
由于大量使用了制式化的标准件,这些基础设施的建造进程极其顺利,这也是天宫愿意接受各宗门订单的底气,否则光凭天工院那三座大型坞台,莫说两年,五年能够凑出一半的机关舟数量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想到惊雁宫拙劣的表现,大衍宗卑鄙的背叛,玄真宫对于各宗门之间的合作直感到背后发凉。
静霜宗的天隆真人看着李小白欲言又止,如果天宫只是给一个宗门建造机关舟,他或许还能催一催,可是这么多宗门都急需战争机关舟守护山门。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能够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力援助他人。
其他各宗门的长老也是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李小白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有道理归有道理,西人的飞行舟可不是来讲道理的,谁都想第一个拿到战争机关舟,先保住自己再说。
“老实说,我天宫有这样的重器,其实并不愿意将它分享给别的宗门,想想墨门原来一直把持着机关舟,可曾将这种法器或卖或送于他人?换作你们自己可曾愿意?天宫并不是畏惧谁,只不过眼下是多事之秋,外有西人,内有天邪教,如果不通力合作,迟早会被里应外合的攻破,不知诸位的宗门是如何想?”
李小白把问题摊开,重新踢了回去,说完后却是拱了拱手,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向天宫驻天京的办事处步行而去,他挺享受这种朝九晚五的日常上工。
为了战争机关舟,双方彼此心照不宣,一旦撕扯开最外表的所谓友善和道义,那么就只剩下最赤|裸|裸的利益。
别看将自己最强大的战争法器拱手让人,但是有舍必有得,天宫需要收集材料,需要五宫七宗替它挡下西人圣庭和天邪教,借机置身于事外,抓紧时间努力发展。
五宫七宗同样需要天宫的战争机关舟守住基本盘,与位于明处的西人和藏身于暗处的天邪教对抗。
“李公子说的并没有错,我等私心太重,也罢!大家需通力合作,方能共渡难关。”
天宫的战争机关舟已是远水,难解近渴,玄真宫长老知道这会儿再只顾着自己,只会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合则共存,分则共亡,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想要做出这个决定,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玄真宫长老说完,望向其他人,静霜宗、九幽宗和须弥宫等宗门的长老亦是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眼下于形势所迫,天宫之主给他们指明了方向,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等愿意放下过往一切恩怨,毫无保留的合作。”
须弥宫的长老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静霜宗也是一样。”
并没有指望天宫能够给静霜宗开小灶,天隆真人跟着表态。
九幽宗长老闇魂突然说道:“那惊雁宫呢?”
各家长老再次面面相觑,天隆真人却是一甩袖子,冷笑着说道:“管他们去死!真要是信了惊雁宫的邪,什么时候被坑死都不知道。”
天隆真人却是吐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惊雁宫向来眼高于顶,跟这样的逗逼合作,真是要被妥妥的坑死,投敌的大衍宗何尝不也是因为惊雁宫的袖手旁观,才给了西人可趁之机。
从这一刻起,原本在紫华山成立的术道会盟因为大衍宗的背叛,惊雁宫的目中无人,彻底分崩离析。
气急败坏离去的普罗神尊更是不知道自己的愚蠢行为被四宫六宗直接排除在外,他领导下的术道会盟被完全抛弃。
李小白所说的七天果然一天都不差,七天时间刚过,甚至有些宗门刚收到来自于帝都的闪灵雀传讯,还没过几个时辰,便有人禀报,山门停着几艘模样奇怪的机关舟,附近却空无一人。
天宫的效率令人乍舌,由制式化标准组件拼装起来的通信机关舟建造时间只需要三天,其他的时间都消耗在运输的路上。
通信机关舟内留有驱使的法诀,各个宗门的术士们掌握起来并没有任何难度。
很快,体形长三丈,撑着四面短帆的通信机关舟开始满天下乱窜。
内部结构极度精简,专门经过轻量化设计的舟体狭小舱室可以同时搭载四人,最大速度接近声音,只要灵晶和灵气供应充足,就能够一直持续飞行下去,这样的速度和续航能力使四宫六宗之间的联系一下子比以往密切了许多。
哪怕是相距最遥远的宗门,传递一次信件最多只需要四天时间。
若是近些的,一天就能飞上两个来回。
传递消息的时间骤然缩短,使四宫六宗的新同盟变得异常稳固,稍有风吹草动,要不了几天,同盟内的所有宗门便会知道。
哪怕西人来袭,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互相支援。
四宫六宗的实力比不擅厮杀争斗的墨门要强上许多,不至于一天的功夫就会陷落,总能坚持到其他宗门的援军,新同盟的实际意义比起此前的紫华山会盟要更加实在的多。
当惊雁宫的人察觉到各个宗门突然多了一些模样奇异的机关舟到处飞来飞去,终于开始有些按捺不住,总不可能其他人有的,自己却没有。
普罗神尊在山门内发了一天的脾气,摔了一天的东西,最后无可奈何,遣人将材料往大武朝帝都天京送去。
天宫并没有兴趣派人往惊雁宫山门雁丘走一趟,生怕对方连破云舟和人一起扣下,乐得对方自送自收。
十倍材料的价码硬是让天宫狠狠大赚了一笔,还不包邮,必须好评,珨我惊雁宫上下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还必须硬着头皮把苍蝇吃完。
尽管拥有攻击性的战争机关舟并没有发货,但是小巧快捷的通信机关舟很快发挥出了重要作用。
五艘飞行舟突然齐聚断岳宗的问天崖,试图重演墨门一役,将断丘宗一举拿下,如果能够像大衍宗一样逼降是最好不过。
发现敌情后,断岳宗的通信机关舟第一时间飞往其他宗门求援。
加入新同盟内的各宗门反应极快,几个宗主搭乘通信机关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鏖战正酣的问天崖。
所幸的是,断岳宗求援及时,各宗门的援军赶到时,问天崖仍未陷落。
五位神通境尊者一齐联手,强大的法术迫退了五艘飞行舟,西人立刻心生忌惮,与初抵东土时完全不同,他们已经承受不起再损失一艘飞行舟。
没有飞行舟的强大防御力和攻击力掩护,光靠高级圣士压阵,根本没可能攻略东土,甚至勉强能够自保也算不错了。
仅仅是一个回合,西人见讨不到便宜,当即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继续攻击的念头,在对峙中收拾起伤员,缓缓后撤。
见敌人终于退去,付出不少伤亡的断岳宗上下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的问天崖附近焦土遍地,守山法阵变得残缺不全。
同盟的其他宗门如果再晚上两天,后果不堪设想。
赶来支援的各宗宗主不约而同的庆幸自己及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通信机关舟替他们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时间。
“西人撤退了,想必一定会非常郁闷吧!”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宽阔的桌面上铺着一张地图,李小白将五只银色帆船挪到地图上的另一个位置。
东土术道与西人圣庭在断岳宗山门问天崖的交锋自始至终都在保密局的视线内。
借助于信蜂盒子的便利,李小白能够像听现场直播一样,即时跟踪双方的战况,通信机关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这一战中发挥出了重要作用。
接下来相继投放的运输机关舟和支援型战争机关舟,将会给西人更多的惊喜。
“无城子,过来一下。”
李小白轻轻叩击着信蜂盒子,片刻之后,一道剑光在办公室外落下。
驻守于天京的无城子走了进来,一拱手。
“公子有何吩咐。”
同样是借助于信蜂盒子,无城子虽然人在天京,一直都不曾离开,却能够遥控保密局的探子和眼线,在东土撒下天罗地网。
与术道会盟的打草惊蛇相比,保密局的行动更加润物细无声。
“天邪教兽王的位置可曾打探到?”
李小白这个幕后黑手,准备给无功而返的西人找点乐子。
除了一直在关注西人的动向外,他也没有忘了天邪教的存在。
-。
a